转眼间,我从初出茅庐的医学毕业生到如今,已迈入了从医的第八个年头。遥想当年在入学时,在希波克拉底的雕像前,我们庄严宣誓:健康所系,性命相托....我决定竭尽所能全力去除人类之病痛,助健康之完美。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,救死扶伤.....誓言犹然如昨,初心未改。
学医后我选择了当时并不是太热门的麻醉专业,那时的我也很好奇,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职业还要单独设立一个学科?毕业后去实习,也发现很多医院的麻醉医生是从临床学科转来,或者本来就是临床医生而临时充当一下麻醉的医生,那个时候,我们都被叫做麻醉师,被作为手术实施的一种工具。我们为手术提供麻醉,让患者在安全和无痛的情况下完成手术。这似乎成为了大众对麻醉医生普遍的理解和定位。我想我是赶上了大好的机会,近十年,麻醉学科高速发展,不断的科普和宣传让更多的人知道了麻醉医生的存在,也让更多的患者对麻醉医生也能说一句感谢,如今的我们,不仅仅是无影灯下的守护者,我们活跃在病房、产房、无痛门诊,疫情期间,各个医院的麻醉医生组成插管小分队和重症救治小组,活跃在救治新冠病人的第一线,一年一度的中国麻醉周和医师节的社区义诊和宣传,使我们慢慢的从幕后走向前台,也让麻醉医生这个名称走进大家心里。
可能身为麻醉医生都会有那么一点点的“挫败感”,同样的治病救人,外科医生们却能做到术到痛解,内科医生也能药到病除,而我们给患者带来的收益却不是那么立竿见影,但在纷杂的临床工作之余,我却对“治愈”有了另一层的理解。
我们医院的烧伤专业是国家重点,也有全国各地前来求医的烧伤烫伤的患者,这类的患者多数都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手术,这不仅仅是对身体情况的挑战,更是对心理的一次次重创,也许很多人会认为一回生二回熟,然而现实并不是这样,我发现,第二次手术的患者明显比第一次更加恐惧,而多次手术的患者更是会惧怕紧张。在每一天的麻醉工作结束前,我们都会对第二天即将手术的病患进行麻醉术前访视,一来评估患者的麻醉风险,二来告知患者的术前所需准备,有一次,在麻醉的术前访视中,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看到我就显得格外的害怕,她躲在妈妈的身后,通过谈话得知,这个女孩并不是第一次手术了,看着她惊恐的样子,我脱下我的白大褂,走到她身边,慢慢的和她聊着天,小女孩是家里着火,烧伤面积主要在头面颈部,一次次的手术带来的疼痛和术后换药的疼痛让她对手术无比害怕,虽然每次手术都是全麻,可她在接受前几次手术前还是吓得发抖。那天我跟她聊了许久,她很信任我,第二天,进入手术室后,她独自躺在手术床上一言不发,看到我后,虽然我带着口罩,她还是一眼认出了我的帽子,在谈笑间我为她接好监护,她也不再紧张,在麻醉药慢慢注射进去后安静的睡着,苏醒后,虽然也有轻微的疼痛,但她表示可以忍受。
患病是痛苦的,曾经医学院的有位老师和我讲过:患者是生病了才来医院,他们带着疼痛和不适,或焦急或难受,所以他们会恐惧会担忧会怀疑和害怕,人心都是相通的,为医者都需有一颗医者仁心。有时去治愈;常常去帮助;总是去安慰,这是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,而我们也同样是这样,医人医心,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的“治愈”呢。